【裴珍映生日贺文 | 赖狼】花信风

-碎片式剧透

BY8楼几度试图退出群聊独自单飞的Selina

 

 

00

 

 

二十四番应花期而来的风,名为信。

 

 

 

01

 

 

断裂的掌纹抹去玻璃相框外一层厚厚的积灰,零星散落的碎片揭开谜底,飘往许多年前来不及言明所以的意识里。

 

 

 

02

 

 

教室天花板下老旧的喇叭声模糊又嘈杂,花瓣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落在课桌上翻开的飞鸟集里,裴珍映合上书本,将玻璃推至窗沿,仰起脖颈半身探出窗外,发丝从额尖处分开垂在脸颊两边。

 

 

他眼前是咫尺外的生之意,是十米高的樱花树今日赠与少年的礼物。

 

 

三十出头的女老师抱着课本和圆规出现在楼梯的转角,身后跟着一张清秀的新面孔。

 

 

老师将教材放在讲台上,不紧不慢的说:“今天班级里有一位从台湾转来的新同学。”

 

 

她招了招手,走进来一个高挑的男生,清爽的白色制服衬衫,细碎的刘海恰好遮住眉毛。

 

 

“大家好,我叫赖冠霖,以后请多关照。”

 

 

男生面带微笑,站在木制的讲台旁边笔直的鞠了个躬。

 

 

“冠霖,你暂时先坐那。”老师指向窗边的空位。

 

 

教室里传小话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老师紧接着拍了两下讲台。

 

 

“起立......”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上,两边的窗户大大的敞开,对流的风速掀落了桌上的纸笔,圆珠笔一直滚到旁边的座位底下,他绷直了胳膊弯下身去捡,白皙的手腕从衬衫平整的袖口露出一大截。

 

 

裴珍映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笔滚到自己座位底下,僵硬着四肢钻到桌下将笔捡起,轻轻的放在赖冠霖的手心。

 

 

“你的。”他几乎把音量调至最低。

 

 

“谢谢。”赖冠霖挠挠头耳后的头发,深棕色的瞳孔定焦在男生精巧的小脸上。

 

 

“不,不用。”裴珍映说完侧过头看了一眼赖冠霖空荡的桌面。

 

 

“要跟我一起看么。”他指着自己的课本,没敢看男生明亮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嘴角藏着未开封的牛奶糖,洁白的窗帘飘起,正如湖边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03

 

 

上午十点,定位:小樽,分享歌曲:《 Flowin the Wind》。

 

 

“我不敢来小樽,不敢朝着森林大喊。”

 

“即使听不见回答,我也害怕你不好。”

 

“可是我来了。”

 

“因为知道,你很好。”

 

 

 

裴珍映搭乘缆车上山,天狗山是小樽市的最高点上,他来的早,车厢只有寥寥几个人。

 

 

他下了缆车,朝着山顶步行,远方是带着人烟气的房舍,近处是白雪皑皑的神社,他每往前走一步便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波浪纹路的鞋印。

 

 

裴珍映的手很暖和,因为一直被人牵着放在珊瑚绒的风衣口袋里。

 

 

他印象中自己第一次听说这部电影是在高中的一节晚自习。

 

 

 

04

 

 

每逢周五晚自习,班级四十三个人,趴桌子的姿势都不重样。

 

 

“好无聊啊。”短发的女生坐在位置上对着满是符号的草稿纸抱怨。

 

 

“我盘里有片,要不要放在投影仪上看。”同桌从笔袋里拿出一个u盘。

 

 

“好啊!”底下一圈同学跟着附和。

 

 

“那个谁,说你呢,把窗帘拉上啊。”女生顿时来了兴致,朝教室后门处喊到。

 

 

“她叫你呢。”裴珍映侧过头去,小心翼翼的戳了下赖冠霖的肩膀肉。

 

 

赖冠霖确认了两秒是在说叫自己,依旧迟疑的关紧了窗户,他压低了声音问:“这样违纪么。”

 

 

“你把窗帘拉紧了。”裴珍映只顾自己低着头着看书。

 

 

讲台上前围了一圈人,“看这个,日本,咳咳,爱情片。”男生说完就被重击了天灵盖。

 

 

按下投影机的放映键,一柱光束映在幕布上,微微褪色的画面里饱和降得更低,飞扬窗帘下若隐若见的身影有一个浪漫的名字,世纪末的初恋。

 

 

“我发现你长得和他好像啊。”赖冠霖看一眼幕布荧幕看一眼裴珍映。

 

 

“哪有…”裴珍映还没嘟囔完就被强行打断了。

 

 

靠走廊一侧的窗帘被唰的一声掀开,前方四十位同学听见声响齐齐的回过头,想象中唯美的镜头并没如愿出现。

 

 

裴珍映确实捧着一本书也的确藏在窗帘下,只是他整张脸被窗帘布严实的缠住,站在后门处于暴怒边缘的教导主任,脸色跟吃了蟑螂一样难看。

 

 

 

05

 

 

裴珍映临近傍晚才到的小樽,住在二丁目的一家温泉酒馆。

 

 

零下的气温里,室外的汤池依然冒着热气

 

 

“啊嘁。”裴珍映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浴衣。

 

 

爱人听见裴珍映打了声喷嚏,连忙从房间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饿了么。”爱人搂他在怀里,用手帕擦去裴珍映额前的细汗。

 

 

裴珍映摸着凹陷的胃部,诚实的说:“有点。”

 

 

“你在房里等我一会。”爱人从门后拿起外套随意披在身上,推开门出去,木屐摩擦石板路的声音渐弱渐远。

 

 

裴珍映安静的坐着在餐桌前,单手托着下巴,手指不快不慢的在脸颊上打节奏。

 

 

不一会,心急的爱人手上提着两碗加了芝士的泡面进了门,叉子卡住分离的纸盖和杯壁,室内外的温差在额头上留下了小水珠。

 

 

“不着急的,慢慢来。”裴珍映将盖在汤面上的芝士搅匀。

 

 

“外边温度低,慢慢走回来该凉了。”爱人伸出手,擦去溅在他脸上的汤汁。

 

 

裴珍映搅拌的动作停了片刻,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块阴影。

 

 

“你猜我高中时候的外号什么是什么?”裴珍映突然抬起头,闪着明亮的神色。

 

 

爱人沉默不答,裴珍映继续笑着说:“他们叫我一中柏原崇,听起来是不是很傻?”

 

 

“嗯。”爱人老实的点头。

 

 

裴珍映立即往他头上敲了一下,“我看你才傻。”

 

 

四周一刻的静默。

 

 

“你...心里。”爱人迫切的希望获得判刑,却又害怕听见事实。

 

 

“对。”裴珍映看见那双眸子灭了烟火。

 

 

“有人。”他落下话音。

 

 

 

06

 

 

“穿这么少是会感冒的。”

 

 

赖冠霖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人己小声的嘀咕。他环顾一圈,操场上的同学都穿着冬天的校服外套,就裴珍映还穿着夏天的短袖,人群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校长在主席台上没完没了的发言,其实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件事,念叨了几十年居然不腻。

 

 

八点阳光还不够温暖,配合清早的凉风,裴珍映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赖冠霖条件反射皱了眉头,裴珍映又连着打了几个,赖冠霖暗自伸出手又空落落的收回来。

 

 

校长国旗下的慷慨激昂的言论终于宣告结束,赖冠霖急忙将校服拉链拉下,想赶上前面的人。

 

 

“谢谢。”裴珍映抱着衣服,表情有些不自然。

 

 

“客气什么,我看你开会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男生挠了挠头,把衣服往他怀里推了一下说:“你赶快穿上吧,一会还要晨跑。”

 

 

赖冠霖看着迅速的将拉链扯到下巴处,竖起衣领盖住半张脸,一声不吭。

 

 

裴珍映慢悠悠的回到教室,而自己的水壶里明显是刚接的热水。

 

 

赖冠霖依旧趴着听歌,裴珍映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问:“你看见谁帮我装水了么。”

 

 

“没有。”赖冠霖摘下一只耳机,裴珍映身上明显偏大的外套显得格外刺眼。

 

 

“想耍帅就别打喷嚏啊。”

 

 

裴珍映无辜的辩解说:“我怕不冷......”

 

 

“不冷你穿别人外套干嘛,赶紧脱了。”

 

 

裴珍映听的一愣一愣正要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听见赖冠霖有些古怪的声音。

 

 

“吃完早餐再换。”赖冠霖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了温热的豆浆和茶叶蛋放在裴珍映桌上。

 

 

“我真的好饿,谢谢你冠霖。”裴珍映看眼睛都看直了。

 

 

裴珍映咬了一大口,嘴巴塞得鼓鼓的,赖冠霖怕他噎着,赶忙将插好吸管的豆浆递给他。

 

 

交握那刻,赖冠霖感受到他指尖的蝴蝶起飞,叮的一声掀起狂潮的风暴。

 

 

少年红着脸,身后是缤纷的樱花雨。

 

 

 

07

 

 

他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一年。

 

 

“我们去旅行好不好。”爱人从同居的厨房里端出两杯刚磨好的咖啡。

 

 

裴珍映算了算日期,离复查日还有两周,自己也正处于假期。

 

 

“想去哪?”裴珍映问。

 

 

“请一中柏原崇赏个脸,也陪我去一次小樽好不好。”

 

 

裴珍映瞬间愣住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不好,和你去哪都好。

 

 

“为什么想去小樽?”裴珍映问。

 

 

“养病的日子很无聊,只能学着看好多好多的电影,记性又不好看过了很容易就忘了,倒是对情书印象深的很。”爱人搂过他,温热的身体传来一波波的热流。

 

 

“一个大男人偏偏喜欢这种纯爱的电影,你会不会在心里笑话我。”

 

 

裴珍映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撩开爱人额前的刘海,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前额沿着发际线一直滴答太阳穴。

 

 

“很疼么。”裴珍映声音小小的,像泡沫上的彩虹纹。

 

 

爱人的下巴落在裴珍映头顶上,仿佛被他幼稚的举动逗笑了。

 

 

“反正不记得,疼与不疼都一样了。”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绕成一圈小行星带。

 

 

裴珍映双眼氤氲,不知道在跟什么置气。

 

 

“我不喜欢情书。”

 

 

“他们错过了。”

 

 

 

08

 

 

关于赖冠霖的所有,都在高考结束之后彻底消失。

 

 

那天,两杯热豆浆撒了半条马路,额角猩红的液体顺势往下流,混入浅黄的底色,勾勒一幅触目惊心的抽象画,十米开外一辆大型货车横插四车道正中的双实线,纵延数十米的刹车痕宛如巨型笔刷写下了落款。

 

 

地面传来频率不一的振动,他听见考试开始的铃音,嘈杂急促的脚步,起伏不止的惊呼,咿呀怪叫的车笛。

 

 

六月的夕阳是一支穿梭在风中的长镜头,校园广播响起清校的音乐。裴珍映坐在校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透明的文具袋里夹着一张刚刚过期的准考证。

 

 

 

09

 

 

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10

 

 

裴珍映去日本进修的前一天翻出柜子里的旧物箱,仔细的将物品拿出来擦拭干净,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房间里尘土星尘飞扬。

 

 

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一张毕业照和一支旧手机。

 

 

毕业照是裴珍映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也是三年里裴珍映与赖冠霖仅有一张合照。相框旁是一台过时的老式小灵通,吝啬的屏幕只能显示黑白两色,去年还能够开机,今年却不行了,裴珍映跑遍了手机店,次次都被店家摆手拒绝。

 

 

“真没法修,零件在市场上都找不着。”

 

 

“一个破手机你还当个宝啊。”

 

 

裴珍映拽紧手机如同拽紧了最后一丝消息。

 

 

被锁住的是一条多年前的已读信息来信。

 

 

考完一起回家吧,校门口不见不散,冠霖。

 

 

 

11

 

 

裴珍映刚到日本读书的第一年,除了三点一线的轨迹外几乎没有多余的活动,所能涉及最远的地方大概是医学部的附属医院。

 

 

他睡前看了眼第二天的课程表,明天又要早起一个小时去医院社会实践。

 

 

讲台上的授课的是一位权威的脑外科教授,他说话的语速有些慢,光标停在一位患者的照片旁,幻灯片右侧是一共7年的病例记录。

 

 

那人的五官打了厚码,国内医院提供的初始CT显示颅内损伤,中枢持续性出血,撞击发生一个月后送来的东大附院,意识丧失了整整两年,此后的每年都需要定时复查。

 

 

“如果我们将大脑比作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上帝救治了他的CPU,同时作为代价,清空了他的硬盘。”教授年迈的嗓音像一台旧日的留声机。

 

 

裴珍映怔住好久回不过神,他盯着屏幕上一连串的复查时间,难以抑制的浑身颤抖。

 

 

是今天。

 

 

医学部离医院2公里,走路15分钟,跑步5分钟,课程结束是11点45,复查结束是11点。

 

 

 

两鬓斑白的教授迟缓的背身朝向黑板,突然后方传来一声门响,再等他慢悠悠的转身看向门口时,裴珍映已经冲出去十米开外。

 

 

裴珍映愣楞在科室外走廊的右侧,胸腔微弱的起伏,脸上却褪尽了颜色,左手表盘上的最短的那根指针跳向数字11。

 

 

赖冠霖全然无视同他擦身而过,身侧吹起一阵微风熄灭了裴珍映心口的蜡烛。

 

 

从医院出来,裴珍映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人行道两旁的樱花开的正盛,有风会意,蔓延一路花海。

 

 

“你跟着我,从医院,为什么?”赖冠霖说着蹩脚的日语,朝着他的方向,放任自己光速悸动的心跳。

 

 

裴珍映早早哭花了脸,上空飘落的樱花穿过额间的缝隙,坠入年少的梦里。

 

 

 

 

尾声

 

 

裴珍映窝在爱人的怀里,他知道自己又忍不住使坏了。

 

 

“傻瓜。”

 

 

“我心里的人,是你啊。”

 

 

 

花期可期,言而有信。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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