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珍映生日贺文 | 赖狼】蜜糖星星

-喋喋不休的小赖

BY7楼浴缸里的黄色塑料鸭

1

新的东西总是令人特别期待。

比如说便利店卖架上新上架的焦糖布丁口味薯片,电影院墙上贴着新的电影海报,又或者是优衣库在冬季新出的毛绒卫衣外套。

但裴珍映却对自己即将来临的新高中生活感到不怎么样。

因为父母的工作原因,裴珍映从小就跟着他们不断搬家。他今年才十八岁,足迹已经遍布半个大韩民国。裴珍映没什么朋友,因为学校也是一间接着一间地换,最大的童年回忆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坐在搬家公司的货车后座上看了无数次的那本故事书,可是在几年前搬家时收拾杂物的时候就被人扔掉了。

裴珍映看着全身镜里面的自己,身上那套崭新的海军蓝色校服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换成另一套,可能会是黄色的,他不知道。裴珍映眨眨眼睛,抬手把头上翘起来的几撮毛按下去,可是松手之后却总是像两条天线一样顽强地竖在头顶,最后他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可能是最近睡得太晚,裴珍映发现自己今天的唇色有点苍白,他决定先涂点润唇膏才出门。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意料之中,裴珍映机器式的跟班上的同学自我介绍,然后班主任把他安排在教室角落的一个空位置上。邻座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可爱的男生,裴珍映一边收拾着东西,听到了男生说自己叫朴志训。这位新同学很热情,午饭时间拉着裴珍映一起到食堂,给他打了满满一盘荤菜,还帮忙拿了最抢手的草莓味酸奶。

裴珍映对此觉得有点负担,可是看着朴志训嘴巴里塞满东西脸颊鼓得像只小仓鼠朝自己笑的样子,裴珍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趁着午饭后还有时间,裴珍映被那位热情的邻座拉着游览了学校一圈,经过篮球场的时候裴珍映拍拍朴志训的手臂,示意想到那边看看。现在已经进入了晚秋,即便是正午的太阳也赶不走那隐隐约约的寒意。裴珍映裹紧了身上的毛衣外套,眼睛一直跟着那颗被人抛来抛去的篮球,思维也随着那颗橘色的球状物体,不断地越滚越远。

“小心!”

裴珍映还没来得及把离家出走的灵魂从太平洋彼岸召回来,他就眼睁睁看着那颗橘色的东西朝着自己直勾勾地飞过来,然后两眼一黑。

没想到自己在新高中里的第一天居然如此不幸。这是裴珍映在失去意识之前出现的最后一个想法。

啊西八。

2

赖冠霖坐在保健室的床边,觉得整个人像被蚂蚁咬似的,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他焦躁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最后惹得老师也忍不住,一声令下说赖冠霖同学你要是再不坐下就把你赶出去,被点名的这位人士这才悻悻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

自己只是想趁着午饭后的空余时间跟球友们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没想到自己的三分球没投入,却先打中了别人。赖冠霖活这么大还真没遇过这种事,他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于是一下背起晕倒在地上的人就直往保健室奔去,之后就给老师训了一顿,说你怎么可以把伤者随便乱动,要是他有什么不测的话是不是你负责。

赖冠霖委屈得很,心想我从没遇过这种事,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老师您别说我了,我会对他负责的。可是您能不能先看看他?”

还好赖冠霖那一球打得不猛,只是把人家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包。老师找来了冰袋塞进赖冠霖怀里,说你不是说要负责吗,那你帮他冰敷一下吧。赖冠霖拿了条白毛巾包着冰袋,有点无所适从,老师忍不住手把手的教会了他,然后就放手让他自己来。

赖冠霖一边帮人揉着,眼角就瞄到了对方胸前的名牌。

“裴…珍…映……” 赖冠霖像小朋友读字一样一个一个字的跟着念。

裴姓吗?

赖冠霖记得在这件学校好像没几个姓裴的,对方这张脸好像也是第一次见。该死,自己好像给了这位新同学一个很不良好的新学校初体验。现在人家正躺在床上还没醒,自己不好意思先回去,赖冠霖就掏出手机给邻座发了个信息,拜托他把自己的数学书和笔拿下来,他这节课就不上了。

刚才午饭前的数学课上,赖冠霖正在解着书上的函数题,他解了半天都算不出答案,索性把笔一扔,跟朋友勾肩搭背的吃饭去了。现在饭吃完了,球也打过了,那条题还是解不出来。赖冠霖觉得脑子里像被人打了十万个死结似的,剪不断理还乱。他的门牙咬着圆珠笔的头咬了半天,最后还是烦躁地大力把书给合上扔到一边,不干了。

数学题解不出,古灵精怪的想法倒是很多。赖冠霖的视线在保健室里漫无目的地游移,最后停留在正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身上。好奇心出现得有点不太合时宜,赖冠霖看着面前那张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脸,突然有点好奇戳上去会是什么感觉。于是他拿起自己的笔,朝着裴珍映的脸颊轻轻的戳一下。

哦吼,软绵绵的诶。

赖冠霖感觉自己的心像昨天吃的柑橘味果冻那样,小小地颤了一下。

赖冠霖从小就对可爱的东西抗拒不能,这个软糯糯的触感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赖冠霖的软肋,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得寸进尺的在裴珍映的脸上捏了一下。

“你在干嘛。”

赖冠霖被吓了一跳,手上突然使重了力,裴珍映的左脸上就出现了两个微红的印子,骤眼看去像是睡得太死被枕头压出来的产物。裴珍映的起床气一向严重,赖冠霖对上对方的眼睛时,被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秒怂,讪讪地收回了手。他像个被训导主任训斥的孩子一样双手恭顺地交叠在身前,低头站在一边,眼尾却一直往病床那边飘。

刚才被篮球打到头的后遗症就是脑袋晕乎乎的,裴珍映双脚踩在地上的时候觉得浑身使不上力,两条腿像布条一样软绵绵的,赖冠霖想上前扶着那个摇摇晃晃的单薄身躯,却被人用一记眼刀吓得收回手继续站回原地。

上学第一天被人用球砸得进了保健室,那个罪魁祸首还像撸狗那样捏自己的脸,成何体统?裴珍映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赖冠霖就跑了出去。

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进来的朴佑镇看得一清二楚,他看着赖冠霖一脸委屈的站在一旁,不禁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能把这个混世大魔王治得死死的。

“那是谁啊?”

“怎么生气都这么可爱嘛。”

“啊?什么可爱?”

赖冠霖暗暗地一惊,心想幸好朴佑镇耳背听不清。

“你…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朴佑镇手上还拿着赖冠霖托他买来的酸奶,草莓味儿的。朴佑镇一边把吸管插进自己的那盒牛奶里,一边把另一个塞进赖冠霖手中。在冰柜里拿出来的酸奶仍然冰冰凉凉的,缀在硬纸盒上面的水珠沿着光滑的盒面滑落,有一点掉落在在赖冠霖的手心,在手掌的纹路上汇集成一小片透明的水迹。

“那这个怎么办?” 朴佑镇咬着吸管,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

赖冠霖看着手里的粉红色纸盒,眨了眨眼,最后把它放进兜里。

“回去吧,上课了。”

3

“裴裴啊。” 朴志训叼着根棒棒糖坐下来 “赖冠霖又来找你了诶。”

“跟他说我不在!别再来找我了!”

“诶人家现在就在外边看着你!不然你能隐形吗?”

裴珍映觉得自己的头壳都在疼。他不耐烦的抬起眼皮看向门外,那个罪魁祸首正插着裤袋靠在门框上跟围着他的一群女生们聊得欢。该是不知道谁说了些有趣的事,赖冠霖正咧着嘴大笑,那一口白牙立刻一览无遗。裴珍映看着笑成一只哈士奇的赖冠霖,翻了个大白眼。

整天都在笑笑笑,笑什么笑。

裴珍映有点痛恨自己灵敏的听觉,门外吱吱喳喳的声音搞得他整个人都心烦意乱,面前的物理作业他做不下去了,上面那些算式像一条条快要融化的蛇形橡皮糖一样,把脑袋都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鬼东西。裴珍映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抽屉里,然后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本来就是想去个厕所放放水,裴珍映每走一步,后面就有个一米八五的大尾巴跟着自己,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什么“珍珍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裴裴同学我们等一下放学后一起回家吧”,全都是与正经沾不上边的话,唠唠叨叨的像洗脑式的魔音一样不断地在裴珍映耳边转。

我的天,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还是令人烦躁的那种。裴珍映从没见过如此烦人又话多的人,一整天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自从上一次自己被赖冠霖的篮球砸到了头那一天开始,赖冠霖就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不放。裴珍映跟朴志训抱怨过自己被人缠着不放,没想到那个混蛋还居然说“你捡到宝啦在这个学校里面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是不想被赖冠霖骚扰”。

裴珍映气得打了个饱嗝,手里的草莓酸奶也喝不下去了,剩下的半盒奶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赖冠霖你到底想怎样!” 怎么整天骚扰我!

“我想和你做个朋友啊。” 赖冠霖又咧着嘴笑,嘴里的小虎牙显得他看起来更傻乎乎的。

“打住。” 裴珍映抬手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OK?”

“我不管。裴珍映世最可!我要跟你做朋友!” 说完了还捏了裴珍映的脸颊一下,像在保健室那天一样,然后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就蹦蹦蹦的溜走了。

赖冠霖那一下捏的不大力,这一次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红印子了。裴珍映看着赖冠霖跑走那个方向,抬手摸摸左脸颊。课间休息还没结束,走廊依然扰攘,可是对方指尖的余温好像依然停留在上面久久不散,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本来有点苍白的脸上隐约地出现了一抹浅红,像水彩画般在两边脸颊上晕染开来,而后又像被吹散了蒲公英一样转眼即逝。

什么嘛,我才不可爱呢。裴珍映揉着脸蛋,愤愤地想。

今天下课后,朴志训说约了隔壁班那个朴什么镇的去打游戏,用一整个星期的早午餐成功说服了裴珍映帮他值日。班上的同学一整天里都讨论着到哪里去玩,裴珍映下课后只是去了一趟办公室的空档,还顺便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教室里面的人早就走光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吗,裴珍映纳闷着,看了一下墙上的挂历才醒觉原来今天是大家每个礼拜都梦寐以求的星期五。他叹了口气,在美好的星期五还要值日真的是太不人道。

最近高一级里牵起了一股歪风,就是不论男女老幼都喜欢玩扔水瓶的游戏,一到了课间休息时间,诡异的砰砰声响彻整个二楼。裴珍映他自己不玩,不代表他可以幸免于难。朴志训他沉迷这个游戏的程度就是他跟朴佑镇一起出钱买了一大箱塑料瓶装的水,然后每天就在抛抛抛。薄薄的塑料瓶掉在地上闷响,裴珍映看着自己旁边的朴志训正玩得欢,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快要翻到后脑勺的那种。

“你们都不知道环保!下辈子当塑料瓶吧!”

抛水瓶的负面影响就是导致教室角落里每天都堆积了一大堆空瓶子,裴珍映在回收桶和教室之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才把那堆杂物都清理掉。深秋慢慢开始了日短夜长,裴珍映这样折腾了一番,到他可以背起书包的时候,窗外的天空早已被渐渐支配天空的黑夜染成一片天鹅绒般的蓝。

傍晚时分的风有点大,还罕有地在秋季时下起了雨,裴珍映今天早上赶着出门,连妈妈放在餐桌上的雨伞也没拿走。他看着天空有点无奈,纳闷怎么天气反常,秋天也能下雨,正苦恼着到底是要跑回家还是打车回去,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要一起回家吗?”

回家的路上大家都没说话,主要是裴珍映觉得不好意思。自从保健室那天之后,裴珍映之后的日子里就没有用好态度对待过赖冠霖,“我不想理你”五个大字全写在脸上,本来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撑着同一把伞一起回家。裴珍映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生,莫名觉得心里有点软软的感觉,好像睡觉的时候自己抱着最喜欢的毛绒玩具的感觉,软绵绵又温暖。

赖冠霖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了,一路上一直说着今天他们班有什么有趣的事,英语老师给他们班播放了什么有趣的电影,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裴珍映难得的觉得对方没那么烦人了,还有点小可爱,一说起自己喜欢的话题就会兴高采烈的说得手舞足蹈。裴珍映没打断他说话,静静地跟在对方身边听着他说了一路。

“珍珍你怎么今天这么晚才走?” 赖冠霖突然醒觉自己好像冷落了身边的人,于是连忙把话题转到对方身上。

“别喊我珍珍。” 裴珍映无奈地叹了口气 “朴志训跟了他朋友去打游戏,我顶了他值日。”

“你呢?”

赖冠霖闻言,有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我数学测验挂了,被老师罚留堂。”

“那…要我帮你吗?”

裴珍映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着了哪门子的魔,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三秒钟后他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今天也算是欠了赖冠霖一个人情。还怕对方怀疑自己的能力,裴珍映拍着胸膛说自己可是数学全班前三名。

平日里高傲又冷漠的猫咪居然主动亲近,赖冠霖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确认现在的确是现实。他努力地装着冷静地看着裴珍映,心里祈求着对方千万不要发现自己心里那股仿佛中了乐透大奖、快要溢于言表的喜悦。

“好啊~”

4

昔日仇人居然变成了可以坐在一起学习的关系,裴珍映咬着笔盖子,看着旁边正在数学卷子上埋头苦干的赖冠霖,觉得世事还真是不可思议。

“诶醒醒。” 赖冠霖在裴珍映眼前挥挥手 “我帅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小裴同学。”

“你帅个屁啊。” 嘴上还是不饶人,却掩不住上扬着的嘴角。

赖冠霖在裴珍映的教导下成绩虽然也没有突飞猛进,可是也有肉眼可见的进步,至少他不再挂科了。裴珍映也渐渐接受了赖冠霖喜欢跟着自己的事实,还好像心中暗地里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本人好像不知道,反正当局者迷。

朴志训看着的邻座正咬着牛奶盒的吸管,手机不离身的不断回复着短信,他凑过去一看,联络人名字果然是意料之中。

“你这小子绝对是恋爱了,绝对是。”

高一三班爱情专业咨询员用一句话概括了裴珍映的症状,后者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牛奶盒一把扣到他头上。

赖冠霖总是球不离手的,下课了之后总要上场打上一会儿才舍得乖乖去图书馆复习。图书馆窗边的书架后第五张桌子是他们俩的固定地点。身旁那扇落地玻璃窗正好朝向篮球场的方向,裴珍映有点私心的选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是贪恋那里温暖的午后阳光,还是稍微偏过头就可以看见那个在楼下球场上飞扬的身影。

那座孤僻的雪山长年冰封,早就把自己锁在结界里,生人勿近。可是现在好像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久违的阳光融化了山上的积雪,带着温暖和快乐,滋养着那片了无人烟的净土。

复习完结后一起回家已经是日常。赖冠霖习惯把裴珍映送到家楼下才转身离开,明明他们的家一南一北,中间相隔了四十五分钟的车程。裴珍映一开始就知道的,赖冠霖也知道,可是谁都没有提起过,手上的别针都被悄悄地收回手心里,任由那层粉红色的甜腻的泡泡糖不断膨胀。

临走之前,赖冠霖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要进楼的裴珍映。一直插在裤袋里的手在口袋里掏出一张被他抓得皱巴巴的纸,然后把它塞进了裴珍映手里。

“我这周五打比赛。” 赖冠霖咧开一个充满傻气的笑容,又露出了嘴里那只小虎牙,活像学校后花园里那只傻乎乎的柴犬宝宝。

“这票我一般不给别人的,你记得来看我哦。”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完了也不管裴珍映答应不答应,转身就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蹦的跑走了。

裴珍映盯着手中的门票,那张皱皱薄薄的纸还残留着对方手心的温度,暖乎乎的。

星期五那天,裴珍映他们班因为要派测验卷,被英语课老师拖堂,下课之后还被朴志训拉着一起打扫教室。他抱着书包和参考书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打了一半。

他好不容易在中排找到了一个空位置,刚坐下来的时候,赖冠霖那队刚好又投进了一球。不能不说赖冠霖真的是校队的王牌,裴珍映看着对方像猎豹一样在场上所向披靡,单手运球技巧纯熟,一个转身往上一跃,一个三分球轻松入篮,场内顿时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赖冠霖额上的头发沾满了汗水,一缕缕的粘在额头上。他掀起身上那件橘色球衣,用衣服下摆抹了一把脸,果不其然引起了场内一片骚动,坐在前排的那群女生被那一闪即逝的一小片春光惹得尖叫欢呼连连。赖冠霖有点不好意思,耳尖都红了起来,他傻笑着捋了一下头发就继续比赛。

裴珍映甚至可以看到随着赖冠霖的动作而飞扬在空气里的汗珠,闪亮亮的,像洒落在空气中的星星。

比赛结束的时候,赖冠霖一边擦汗,视线一直控制不住的不断往观众席方向飘去,果然看见了场边那只小貂鼠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赖冠霖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第一次点亮了房间里那一根香氛蜡烛一样,心房里突然一片芬芳馥郁,蜡烛摇曳的光芒使人心动。

“嗨珍珍同学!” 赖冠霖接过裴珍映手上的水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

“你觉得我打得怎么样?帅不帅?”

裴珍映装着嫌弃的样子说赖冠霖你不要这么自恋,然后就遭到一条沾满汗臭味的毛巾蒙头攻击。臭烘烘的毛巾把他的头发弄得一团糟,他嘟着嘴巴一脸怨气满满地看着还在嬉皮笑脸的罪魁祸首,最后后者还是逃不过被一顿暴打。

队友过来问赖冠霖要不要一起去庆功宴,毕竟赖冠霖是本日的得分王,是队里的MVP。他们说要去练歌房去玩,裴珍映刚想欠身离开,他搭在赖冠霖头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对方抓住收进掌心里。

“我不去了。” 他摆摆手,暗暗地捏紧了手心那只小手。

“有人等我一起回家。”

5

考试周近在眼前,裴珍映忙着复习,好几天都熬了夜。赖冠霖有叮嘱过他要好好休息,裴珍映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嗯嗯哦哦糊弄过去就算了,最后果不其然还是中了招。一觉醒来裴珍映就发现自己头晕晕的,妈妈拿来探热针一量,数字屏显示着39。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天休息的机会,裴珍映索性任性一下,任那些参考书胡乱的摊放在书桌上,吃了点药之后一头钻进被窝里。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太阳快要落到山后,本来浅蓝色的天空被夕阳余晖烧成一片金黄,裴珍映这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刚睡醒的人还没来得及唤回出走的灵魂而呆呆的坐在床上,被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有点小喘气,可能是在训练的空档就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过来。

“还好吧,刚睡了一觉觉得还行。”

“那你有没有看医生?吃药了吗?今天吃了些什么?记得要吃清淡的不要常常吃重口味的,你知道你……”

生病的时候大概心灵也比较脆弱,正是需要爱与关怀的时候。裴珍映觉得自己脑袋因为发烧都变得迷迷糊糊了,他听着赖冠霖又开始了老妈子模式,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突然涌出来的液体把视线都变得像浴室里那面布满雾气的玻璃一样,一片模糊不清。他抬起睡衣的袖子擦干了眼泪,果不其然对方就听到了自己正小声的吸着鼻子。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

“赖冠霖。” 裴珍映声音瓮声瓮气的,有点像小猫撒娇一样,听起来可怜巴巴的,让人心里软下来一大片。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想见你了。”

早上的时候,赖冠霖突然收到了裴珍映的讯息,说自己生病了,今天不上学。他担心了一整天,连老师讲课也听不进去,又不敢在课间给人家打电话,怕吵着对方休息。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后,赖冠霖趁着训练热身的时候忍不住跑到一边给裴珍映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一通电话就把人给惹哭了,怎么说自己也得对他负责任,于是连球也不打了,换上校服就跑了出去。

一旦打开了泪水的开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裴珍映坐在客厅地板上抱着膝盖哭得一塌糊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的这么厉害,十六岁人了还哭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可是每当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就总会鼻子一酸,然后温热的泪水就再次涌出来。睡衣的两边袖子都有一摊深色的水迹,泪水滴落在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打出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裴珍映总突然觉得有人在接近自己的家,外面的电梯发出机械运转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气息。他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家猫一样直勾勾盯着大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把它打开。

三,二,一。

门铃还没来得及响起,视线不能穿透五公分的木门,可是当裴珍映把手放上门把的时候,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绝对没有错。

“你怎么外套也不穿就跑过来!” 裴珍映看见衣衫单薄的赖冠霖正站在自己家门外,有点气急败坏 “感冒了怎么办!”

“你这是担心我吧?”

赖冠霖往前走了一步,一张手臂就把面前穿着睡衣的人圈在校服外套里面。

“你不是说想见我了吗?”

赖冠霖一低头就看见搁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张小脸正一脸委屈巴巴的扁着嘴,睫毛上还挂着点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怪可怜的。他不禁失笑,用大拇指轻轻地擦去对方的眼泪,自然得好像只是帮他拂去肩上的尘埃,甚至可能只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自然反应。

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任性的话,他会放在心上,裴珍映回抱着对方的双手偷偷收紧了一点点。他仰起头看着面前只穿着校服、被零下六度的冷风吹得迷迷糊糊鼻子通红的赖冠霖,甚至他的发梢上依然沾着点雪花。

赖冠霖身上的柔顺剂香气是裴珍映最喜欢的味道,他眼底的温柔与怀里的温暖的仿佛可以融化隆冬时节的大雪,从头到脚所有东西没有一处是裴珍映不喜欢的,他忍不住把自己更埋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这是裴珍映第一次感到心动的感觉,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真正的为了一个人而动情,甚至可以感受到心脏为他而颤动的那一瞬间。仿佛心中那一片森林里,那只纯洁的白色幼鹿突然从冬眠中苏醒,正在毫无章法地乱冲乱撞,虽然步伐依然稚嫩,动作依然笨拙。

整整十六年了,雪山上终于罕有地出现了第一颗绿芽。它破土而出,穿过层层积雪,抵御着重重暴风雪,正等待着那个寻找到山顶上的人用爱去滋养。

“你…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即使答案呼之欲出,裴珍映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喜欢啊。” 赖冠霖眨眨眼,随即咧开了一个充满傻气的笑。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6

裴珍映最近话多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隔壁班的某位人士传染,近来这些日子里面,裴珍映常常开启了话痨模式,在朴志训耳边唠叨个没完没了。

当朴志训第四十一次听到邻座提醒自己要好好学习不要常打游戏连带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废话,他忍不住掩住了对方的嘴巴。

“你就不觉得你最近话多了很多吗?” 朴志训擦擦手上的口水 “还很像我妈。”

“有吗?” 裴珍映挠挠头,回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有像朴志训所讲的问题,想了半天才对着对方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行吧,爱情使人盲目,连毛病也会传染。朴志训一脸我都懂的样子,没好气的摆摆手。

反正赖冠霖也是靠他的老毛病才能把自己旁边这座冰山收归己有,朴志训想,暗自佩服着自己好友的能力果然不一般。他曾经跟赖冠霖说过你能不能别这么话多又唠叨,当心将来没人喜欢你,没想到他的这种破毛病也能把人追到手。

总之你们开心就好,毕竟看见自己的朋友们都得到了幸福也是值得开心的事。朴志训看着裴珍映兴高采烈的屁颠屁颠跑出去找赖冠霖吃饭的背影,觉得爱情的威力还真是可怕。

瑟瑟发抖。

今天也是赖冠霖打比赛的日子。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赖冠霖帮裴珍映在观众席第一排中央的黄金区域留了个位置,还千叮万嘱不可以让任何其他人坐这里,不然格杀勿论。队里的人心照不宣的全明白了赖冠霖的意思,当裴珍映进场坐下来的时候,整队人突然齐刷刷的站成一排,朝着裴珍映大声的喊了声“嫂子好”。裴珍映羞得满脸通红,把大半张小脸都埋进羽绒服的领子里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比赛开始之前,大家在专心听着教练讲解战术,还有认真热身,为比赛作最后准备。裴珍映趴在栏杆上,像猫咪一样伸出手,小小地扯扯赖冠霖的衣摆。

“如果你今天也赢了的话,” 他羞涩得都不敢对眼,只敢看着地上 “我就给你个啵啵。”

赖冠霖看着面前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再也忍不住了,他笑着把裴珍映的羽绒服连帽拉起来,套住了对方的头,然后把自己的脸也埋了进去。他的脸挡住了唯一的光源,帽子里面黑漆漆一片,裴珍映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受到对方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有点苹果薄荷糖的味道,清清凉凉的。

不能不承认,赖冠霖真的很温柔,裴珍映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抛到甜甜星球上,巨型的棉花糖软绵绵的,四周都是甜的发腻又黏糊糊的糖丝,像蜘蛛丝一样把他们俩都缠在一起。羽绒服的帽子不厚,却把周遭一切都隔绝,像是一道墙般隔开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secret place。

“裴珍映同学,我等不及了。”

“我现在就要吻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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