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珍映生日贺文 | 赖狼】反应障碍

-反应障碍

BY睡觉睡到迷幻的29楼不知名小行星

01。

又是一年冬天了。

离开学初已过了三个月,明明温度骤降到零度擦边,裴珍映却还没有感受到冷风的气息。裴珍映反应向来迟钝,甚至连口渴时都不自知,等到水递到嘴边一仰头饮尽之后,不满足的意念席卷了脑海,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小时没有喝水这一事实。现在也是这样,等到一个喷嚏马上就要跑出来时,赖冠霖恍似刚好把外套随手搭在他肩上,他才意识到气温的曲线开始向下发展。

等他结束漫无目的的神游,抬头去寻那个人的身影,身上衣服主人的身影早就走远了。他晃了晃脑袋,伸手紧了紧明显不合身的外套迈步追上去,一不留神肩膀撞到了楼梯拐角的墙壁,痛意顿然涌上心头,五官拧成一团,龇牙咧嘴的模样直叫人看了有些想笑。他伸出手指轻柔地按摩肩膀,只好吃了教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下楼。

裴珍映猜想,赖冠霖现在应该在体育馆,在球场上光芒万丈,听着场外观众的尖叫兴致更是勃发。

他猜想,赖冠霖如果知道自己又撞到了墙壁,肯定会嘲笑自己一番,然后语气轻柔地问他,疼不疼。

所以即使偶尔会有嫌弃意味十足的抱怨,他也还是觉得赖冠霖是个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



02。

今天的课结束的有些迟了,老师滔滔不绝地在台上长篇大论,粉笔字龙飞凤舞在黑板上张牙舞爪,白色粉末飘飞着窜入鼻腔引得鼻子发痒,连着几个喷嚏让人困意更甚。脑袋有些沉重,等到额头快要抵到笔尖时,魔鬼一般的课堂终于被大发慈悲的结束。裴珍映来不及收好课本就溜出教室往食堂小跑过去,等他小喘着气在窗口站定时,赖冠霖已经在队伍靠前等候多时了。

裴珍映不断带着歉意说着“借过借过”“不好意思”,等到在赖冠霖身边时满脸通红。他不擅长交际,说这些话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受罪,好在赖冠霖帮他解围,冲身后的一群同学报以抱歉的一笑。然后他稍稍弯腰,侧身将藏在自己身后的大朋友半圈在怀里,像是大型犬护着一只猫。

“怎么今天这么迟?”

裴珍映轻轻皱了皱鼻子,语气中溢出满满的可爱的怨气,可他本人好像并不知晓一般,还要靠在赖冠霖肩上,恍若撒娇。

“老师拖堂啦,讲了好多,超级无聊。”

赖冠霖低头认真听着小孩子的抱怨,隔着薄薄的校服外套,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半糯的嗓音扯着血管让心跳静止了。

“没关系,我一直在等你。”也只在等你。

裴珍映很爱挑食,打来的饭菜无一例外都有处于他黑名单的食物,他没有那样高的健康意识,遇到也是自然而然将它们挑拣出来夹在赖冠霖盘里。后者倒也不恼,顺从地吃掉,还不忘让给裴珍映他喜欢的菜。

有一次裴珍映破天荒地没有带着赖冠霖一起去吃饭,裴珍映还是一如既往地挑出菜来放在别人碗里,那位朋友轻轻啧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好像开启了什么家长模式,对着裴珍映又是教导又是劝,见他怎样也不听,便也觉得无望放弃了。裴珍映眼看着什么都没听进去,其实他有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真搞不懂赖冠霖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03。

在赖冠霖的高中生活里只有两件事情值得他去付出时间与精力,第一是篮球,第二是裴珍映。他喜欢在球场上当自己的王,三分进球赢得震耳欲聋的尖叫,却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分散精神,余光全都献给看台上一直注视着他的那个男孩。

他是别人眼中的冠军,是王,却只是追随他的太阳的一颗星星。

他的太阳,一如既往地在看台上给予他无言的表扬。

于是投篮也变得轻松愉快了。

其实赖冠霖也有光明正大表现出自己委屈的时候的。裴珍映处于高三的十字路口,每日必备的考试是常态,甚至于有时一场结束连水也没喝一口就要开始下一场的准备。而班级前三之一的他更是令人大呼太惨,如果说别人身上的担子有五十千克,他就是一百千克。所以即使已经答应了要求,他也会错过赖冠霖和他约定好的一场比赛。

校队之间的比拼总是令人热血沸腾,还未彻底褪尽春的衣装,时高时低的温度令人埋怨满天飞,而体育馆的冷气则使人提前感受了夏季的好处。此时此刻赖冠霖真的庆幸冷气的存在,否则拿什么浇灭他的火气会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第三次了,他怎样环视周围的看台也寻不到裴珍映的身影,像是一个瘾君子找不到他的烟草,急躁涌上头顶却碍于场合咬着牙继续穿梭,但一开始的热血沸腾就在刚刚冷却下来,似乎他叱咤球场的威严也随着裴珍映的失约消失了。

那场比赛赖冠霖险胜对方,差距仅有一步之遥,他举着奖杯冲着众人笑得开心,却在背过身去的一刹那垂下眼眸。

他的太阳不在,他怎也不能真正做到光芒万丈。

裴珍映按着邀约地点小跑着到体育馆门口堵赖冠霖,等了好久才看到高大身影手里抓着半湿不干的球衣走来,看他在等着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借着身高优势几步站定在他面前。裴珍映刚欲开口便被温暖体温堵住了所有话语,赖冠霖手臂有力地拥着他,力度之大仿佛要将他揉入骨子里。

“我以为你都忘了。”

裴珍映颇为自责地伸手轻轻拍打赖冠霖的后背,偏头用柔软的黑发蹭他侧颈,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哄着像是小孩子一样的人。

“不会的,我不会忘,只是抽不开身。”

“你该给我奖励的,我可是赢了奖杯回来。”

“你想要什么?”

“你啊,要不然就一个亲亲。”

“做梦。”

裴珍映好像听到了赖冠霖若有似无的叹息,就这么缠绕在他耳边,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旁,只当是气温太高,连耳尖也被熏上一抹红色。赖冠霖是长不大的小孩子,耍着赖要让裴珍映拿着他的球衣回家替他洗干净,被裴珍映凶狠地瞪了一眼也不退缩,反而借错过比赛之由更加无赖。

恃宠而骄。裴珍映在家里洗着他的球衣愤愤地想。



04。

赖冠霖有个秘密,或许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人尽皆知到什么程度呢?也许像是地球始终围绕太阳转动,而月亮始终追随地球一样。

但是总有人被蒙在鼓里,总有人把自己禁锢在黑夜之中,不看星星,也不看月亮,更不要提太阳。

赖冠霖有时也会撕破自己乖巧的伪装,在深夜里灌下一瓶啤酒,再就着酒精熏红的眼圈,自嘲地望向窗外万里无一星的夜幕。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跟裴珍映挑明心思,赖冠霖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是苦涩的笑意。他说,我跟他明示暗示这么多次了,他哪一回是明白的啊。

有些人的反应障碍,是一辈子的病啊。



05。

距离高考倒计时只剩下一天,在最后一堂课下课铃打响后,整栋楼有一段漫长的静默。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飘飘的叹息,像是在深深呼气,释放出了积攒了十二年的心头重负。然后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

裴珍映眼前有些模糊,他看到了从后门溜进来的身影,在角落里递给他一封信和一支笔。他把他拥入怀里,在他肩头低声鼓励。

“高考加油,珍映。”

高考过后的聚餐,裴珍映自言发挥得还算让自己满意,笑着与同学打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抱怨与玩笑。他被迫接过一杯红酒,摆着手说不喝也是无用,只得扬头饮下。

白酒的浓烈和葡萄的酸融为一起,说实话,不是多么美味,可他还是随着大流一杯一杯地喝尽。

直到最后大家都有了醉意,才吵着闹着散伙,杯子倒在桌上洒了半桌酒,裴珍映作为还没醉的一员,留下来收拾残局。他打了电话让赖冠霖过来,赖冠霖只有一句等我,他也没回,只是继续摆弄着满桌餐具。

醉意迟迟未上头,而有人恰恰来的正好。

赖冠霖到的时候,裴珍映的脸颊已经有了些红晕,酒桌没了乱糟模样,而裴珍映则越发不清醒。赖冠霖有些惊了,过去捏了捏裴珍映的脸唤他的名字,后者半清明的眼神望来,如同一滩水。

距离碰酒过去了半个小时,裴珍映的醉意,才显现出来。

赖冠霖叹着气扶着他的肩膀,半搂着他出了酒店,一路无言,只有裴珍映时有时无的闷哼。他有无数句话想对他说,却犹豫多次还是说不出口,期间裴珍映闹孩子脾气吵着喝奶茶,赖冠霖拗不过,给他点了一杯他最喜欢的海盐芝士奶盖,举着杯子给裴珍映喝。

他也尝过海盐芝士奶盖,咸与甜交织的味道很奇怪,却又很熟悉。他想不起来在哪里体会过这层咸涩又甜腻的味道,只好作罢。说实话,他喜欢提拉米苏芝士奶盖多一点。

“赖冠霖,我想去温哥华。”

“好,我带你去。”

赖冠霖把裴珍映送到家门口,掏出他的钥匙打开了门把他扶到床上躺好,一下一下哄着他盖好被子睡着才把剩下一半的奶茶拿到桌子上放好。离开房间的时候赖冠霖余光看到那天他递给他的信封,还是未拆的痕迹,原封不动。

他的目光暗淡了一半,终是无声无息离开了。



06。

裴珍映申请了出国留学这件事情,赖冠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的目的地伦敦,与北京相差八小时,与温哥华相差八小时。他赶着最后的时间买了一杯海盐芝士,一杯提拉米苏,小跑着到了机场。裴珍映早已等候多时,一个人提着硕大的行李箱低头坐在那里,周遭都是孤独的气息。

他喘着气站定在他的面前,裴珍映眼前笼罩了不属于这个晴朗正午的阴影,他抬头看去,看到的是两滩浑浊的星空。赖冠霖递过去那杯半冷掉的海盐芝士,裴珍映愣着,反应了几秒才低头接过,只有一句谢谢。

相对无言,嘴里只剩咸涩,没有甜腻。

登机通知响起,裴珍映站起身转向要走,赖冠霖紧紧随着他,一步,两步,难度堪比登天。裴珍映感受到赖冠霖拉住了他的手,他顿了顿,没有转身。差一步就要分别,旁边是束束目光的注视。于赖冠霖而言,仿佛千刀万剐。

“裴珍映。”

“嗯。”

“我……”

“我走了,再见。赖冠霖。”

裴珍映打断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挣脱开他的手,坚定地走向登机口。他没有回头,赖冠霖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视线,炽热,而又创伤重重。

赖冠霖感受到温暖离开了,他好像一片轻飘飘的云,飘得越来越远,找不到他的太阳了。

他回头,透过玻璃看到云彩遮住了阳光,整个下午突然变得成了灰色。冰冷,而又暗淡的灰色。

那封未拆的信,静静躺在赖冠霖的书桌上。



07。

裴珍映作为公司经理,反应灵敏处事得当,又拥有一张少女漫走出来的脸,自然是受公司上下的欢迎。他一如既往地走到停车场解锁爱车,与同事道了再见才笑着开走。单身总为他招来各色桃花,他却一朵也不采摘,无人知晓他的世界。



08。

赖冠霖在搬家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前些年不见的手机,开机解锁,一条信息跃然跳出在界面。点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对话框,他颤抖着凑近听筒,被电流分解成颗粒的声音涌入耳道,击打在心头。

“赖冠霖,我治疗成功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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